摘要：路过的阿姨和我默契对视，撇了撇嘴：「简直就是个疯婆子，恨不得把儿子拴裤腰上。
邻居大妈说她儿子是翻版吴彦祖。
还在小区贴告示，警告所有女生，都不许觊觎她儿子。
正值深秋，我在小区楼下拍秋景。
刚拍了没几张，邻居李凤兰就龇牙咧嘴地冲了过来。
对着我破口大骂：「谁让你偷拍我儿子打篮球的？还要不要脸了？」
我觉得无语至极，不想和她过多理论。
李凤兰不依不饶：「快把照片删了，你不配拥有我儿子的照片！」
相机被她重重摔在地上，碎成了几块。
我淡定拿出票据，笑了笑。
「新买的相机，七万，新安装的镜头，十万。
「你儿子值这么多钱吗？」
1
周末，李凤兰又来小区篮球场看守儿子了。
像个看门狗般，逢人就龇牙咧嘴。
生怕有女生靠近半步，偷偷觊觎她儿子。
等男生都进场后，李凤兰把粗壮的腿横在门口。
冲路人大声叫嚣：
「现在是我儿子打篮球的时间，某些女的最好还是收起那些小心思。
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，你们配得上我儿子吗？」
我提着相机和矿泉水下楼时，刚好就听到了这句话。
路过的阿姨和我默契对视，撇了撇嘴：「简直就是个疯婆子，恨不得把儿子拴裤腰上。
「她也不想想，儿子都二十出头了，还能一辈子不接触女的？」
我莞尔一笑，并未多做评论。
只是有些担心，待会儿还能不能进球场送水了？
李凤兰母子是两个月前搬来小区的。
搬来的第一天，她就在小区宣传栏上贴了张告示。
说自己儿子是翻版吴彦祖，将来是要娶富家千金的。
还扬言小区里的女生都配不上她儿子，也不配和她儿子当朋友。
一开始，她儿子李勇还会礼貌和大家打招呼。
可李凤兰却像只炸了毛的母鸡，张牙舞爪地把所有人赶走。
对着小区住户们无差别攻击。
「你们凭什么跟我儿子聊天？真是不要脸！
「以后想跟我儿子聊天的，一律收费！」
久而久之，小区的人遇到他们母子都下意识绕开走。
生怕沾染上晦气。
2
话还没落地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生就拿着水朝篮球场走了过去。
李凤兰如临大敌，一把揪住了女生的胳膊。
「你从哪来的？不知道我儿子在篮球场吗？」
女生明显一怔，没搞清楚李凤兰话里的意思。
「阿姨，我来给我男朋友送水啊。」
李凤兰冷笑：「这么快就称呼上男朋友了，你这么不知廉耻，你爸妈知道吗？」
她说着话，就把女生往一旁的树下拽。
「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！」
女生看着眼生，不像是我们小区的。
被李凤兰这么一嘲讽，小女生顿时就红了眼眶。
「阿姨，我给我男朋友送水，跟你有什么关系？
「还有，我怎么就不知廉耻了？」
李凤兰不依不饶，一口咬定女生就是觊觎她儿子。
「不可能，整个篮球场上就我儿子最帅气。
「你不惦记我儿子，难不成还惦记那些丑八怪？」
听到这话，我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。
李凤兰这蠢货，还真是不怕得罪所有人！
小女生说不过李凤兰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，忙上前去打圆场。
「这妹妹还是中学生，你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，他俩怎么可能扯上关系？
「况且篮球场又不是你家开的，凭什么不让她进去？」
李凤兰一听这话，瞬间不乐意了。
嘴都快歪到耳后根去了：「我儿子大她几岁又怎么了？
「男人花期长，是你们女的能比的吗？我还嫌弃她配不上我儿子呢！」
我心里的火瞬间被勾了起来。
但还是强压着怒火，把小女生护在身后：「李阿姨，不是所有人都惦记你儿子。」
我举了举手中的矿泉水。
「我也要进去给我弟弟送水，我带她一起进去，你总没意见了吧？」
李凤兰瞥了眼我手里的水，嫌弃地摆了摆手。
「你年纪大，对我儿子没威胁。
「你可以去送，这小姑娘不行！」
我简直快被气死。
我 25 岁大好年华，居然被这疯子说年纪大？
3
小女生面子薄，也不想再纠缠下去。
直接把水塞到了我怀里：「姐姐，帮我送给 11 号红色篮球服的男生，谢谢你了。」
她委屈地抹了把泪，哭着跑开了。
我狠狠剜了李凤兰一眼，把两瓶水都送了进去。
离开时，我余光瞥了眼在角落里独自投篮的李勇。
自从他妈在小区闹了几次后，同龄人也不太找他打篮球了。
每每他来球场，大家都默契地给他腾出一个单独的场地。
也不愿和他多说半句话。
以至于如今别说是异性，他身边连同性都少得可怜。
见我步子变缓了些，李凤兰在门口急得直跳脚。
「宋佳宁，你偷看我儿子做什么？不许看！」
糟糕，被发现了！
我忙收回视线，撇清关系：「李阿姨，你放心，我对你儿子不感兴趣。」
说实话，李勇长得很清秀，但还不至于帅成吴彦祖。
况且像他这样阴柔的男生，受众一直都不是异性。
李凤兰这种护崽行为，简直是多此一举。
我刚走出篮球场，她又将一条腿横搭在了门框上。
「滚出去滚出去，再看我儿子把你眼睛挖了！」
我听到动静，无语地看了她一眼。
「李阿姨，你干脆买栋别墅，给你儿子单独建个篮球场得了。」
李凤兰死死盯着我，跟防贼似的。
「你都快三十了，别想老牛吃嫩草！
「我儿子以后娶了千金小姐，肯定买得起别墅，到时候才不会和你们这些土鳖住在一个小区！」
得，我就比她儿子大三岁，就成老牛了？
我笑了笑：「那祝你儿子赶紧去当倒插门，住大别墅哦。」
不等李凤兰说话，我赶紧提着相机走远了些。
晦气，真是晦气！
4
最近正值深秋，小区的银杏和枫叶都开始掉了。
景色很是好看。
我拿起新买的相机，对着落叶纷飞的美景嘎嘎一顿拍。
拍了几张后，我停下来翻看着新鲜出炉的照片。
忍不住啧啧了两声。
不得不说，贵的相机和镜头拍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！
我瞬间来了兴致，又抬起相机，对准了一棵很大的枫树。
可取景框里，却突然撞入了一张面目凶光的脸。
我被吓得一激灵，连忙将眼睛从相机上移开。
忍不住「卧槽」了一句。
这才发现李凤兰已经气势汹汹地走到了我面前。
她叉着腰，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。
「谁让你偷拍我儿子打篮球的？还要不要脸了？」
我脑袋里缓慢冒出一个问号。
「李阿姨，谁一天吃饱了撑的拍你儿子？
「小区是公共场所，我拍落叶秋景碍着你什么事了？」
况且，我刚才拍照全程都是背对着篮球场的，怎么可能会拍到她儿子？
我觉得有些无语，拿着相机转身想走开。
和她这种人讲道理，那简直是浪费口水。
李凤兰却突然发了疯，冲上来死死拽住我的胳膊。
「我儿子是你能拍的吗？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许走！」
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，一阵钻心的疼。
我下意识挣开她的手，音量提高了几分。
「都说了没有拍你儿子，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？」
我飞快按着相机上的按钮，想要把刚才拍的照片翻出来。
李凤兰却不依不饶，朝我歇斯底里。
「快把照片删了，你不配拥有我儿子的照片！」
瞧李凤兰的癫狂样，仿佛她儿子的照片千金难求一般。
我瞬间也没了脾气，猛地一把将她推开。
5
「李凤兰，我不是你儿子，你对我撒泼没用！
「我现在在翻照片，不要扯着我的胳膊，这个相机很贵的！」
李凤兰冷笑出声，毫不掩饰对我的嘲讽。
「贵？能有多贵？
「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我儿子更金贵！」
她龇着牙，趁我不备一把将相机抢了过去。
她低头捣鼓了几下，明显是没用过相机，不知道该怎么操作。
刚才还有些着急的我，此刻突然不急了。
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。
相机在李凤兰手里出了事，那就是她的责任了。
我双臂环胸，冲她挑了挑眉：「那你自己看咯，哟，是不是不会用啊？」
李凤兰被我的话激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。
最后咬了咬后槽牙，直接把相机举过了头顶，做出一副要和相机同归于尽的架势。
「我不会用，难道还不会摔了这破玩意儿？
「相机摔烂了，你自然就没有我儿子的照片了。」
李凤兰的性格很强势，可以说是一点就燃。
前几天她儿子无意间说了句饭不好吃，她便发了疯，把满桌子饭菜全扔下了楼。
高空抛下的碗碟和饭菜，还差点砸到楼下路过的人。
因为这事，李凤兰还被警察严肃批评教育了一番。
今天看来，她还是没有接受到足够的法律和道德教育。
我故作着急地大吼，眼泪都快掉出来。
「李凤兰，你疯了吗？摔了这个相机你赔不起的！」
我的吼叫声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。
李勇和我弟都闻声扔下篮球，从篮球场跑了出来。
李凤兰感觉似乎拿捏到我了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。
「现在知道着急了？
「刚才怎么有胆子推我，冲我大吼大叫的？」
她把相机凑到我面前逗我。
在我伸手想去接时，又恶作剧般猛地缩了回去。
「这个小区还没有我收拾不了的人！
「想拿回相机也不是不行，你必须向我和我儿子道歉！」
6
李勇小跑到李凤兰身后，尴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。
「妈，你别闹了，快把相机还给宋姐姐吧。
「这个相机很贵，摔坏了我们真的赔不起。」
见儿子也不站在自己这边，李凤兰更是怒火中烧。
她狠狠一脚踹在了李勇的小腿上。
淬了毒般的眼睛瞪着自己儿子：「没出息的玩意儿，一个破机子能值多少钱？
「你妈又不是缺这几百块钱的人，反正无论如何，她偷拍了你那就是她的错！
「我这是在为你争面子、抬身价，傻儿子，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？」
在李凤兰那里，自有一套她建构的理论。
一旦有人违背了她的意愿，那就是与她为敌。
李勇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，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。
膝盖接触到地面的闷响，连我听了都不免揪了揪心。
李勇朝我投来一个抱歉的目光：「宋姐姐，真是不好意思，我这就让我妈还给你。」
他勉强支起被撞得鲜血淋漓的膝盖，想从李凤兰手里夺过相机。
李凤兰瞬间炸毛了。
她向后退了好几步，连自己儿子都被她防备了起来。
「真是个白眼狼，不认亲妈就算了，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去帮外人。
「早知道这样，当初你出生时我就该用枕头把你捂死！」
李凤兰越说越激动，举过头顶的双手不住地颤抖。
仿佛是周围的人将她逼入了绝境，眼泪唰唰往下掉。
「反正我的宝贝儿子，你们都不许碰，也不许拍！」
说罢，她重重将相机摔在了地上。
一阵剧烈的轰响后，相机瞬间变得四分五裂。
新买的镜头就这样碎成了无数个碎片，四处横飞。
我尖着嗓子惊叫出声：「李凤兰，你还真敢摔，赔钱吧。」
李凤兰像个胜利者般，自信地挺起胸脯。
她从兜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，扔到我脚边：「就这么个破机子，赔你五百块总够了吧？」
见我和弟弟都站着没动，她又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颜色不同的纸币。
又扔在了地上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施舍乞丐。
「再多给你们几十，就当是赔偿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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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在无语的时候，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。
李凤兰见我笑了，还以为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。
她忙蹲下身子，捡了一张红色钞票塞进兜里。
嘴里念念有词：「我觉得那破机子四百多肯定够了，你们可别想得寸进尺。」
我朝弟弟眼神示意，弟弟心领神会，拔腿就往家里跑去。
李凤兰乐了，指着我弟的背影嘲笑：「屁大个孩子，这就被吓得尿裤子，回家换裤子去了？」
目睹全程的李勇更是傻了眼。
他活人微死的脸上，终于出现了一丝怒意。
「妈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宋佳明怎么惹你了，你要这样说他？」
他用力拽住李凤兰的衣袖，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怒意。
「你以为这件事是几百块就能解决的吗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无理取闹？
「我真是受够你了！」
这还是两个月以来，我第一次见到李勇朝他妈发火。
以前的李勇，在他妈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。
在极度压抑的成长环境下，他或多或少受到了李凤兰的影响。
性格沉默寡言，也不擅长与人交流。
以至于我一度觉得，李勇被他妈养废了，是个担不起事的人。
李凤兰明显愣了一下，眼里全是不可置信。
她的儿子，居然敢反驳自己了？
李凤兰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弟弟就攥着一张纸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。
嘿嘿，李凤兰的死期到了！
我从弟弟手中接过票据，展示在李凤兰面前。
「新买的相机，七万，新安装的镜头，十万。
「你儿子值这么多钱吗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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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句话，对李勇不含丝毫恶意，只针对李凤兰。
李凤兰虽然蛮不讲理，但好在她儿子是个明事理的人。
李勇看了眼票据，又转头看向李凤兰。
「十七万相当于我们家两年的收入，你现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吗？
「妈，相机是你摔的，这个责任你必须负责！」
李勇说话时语气很平静。
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，不是坏事，反而是件好事。
李凤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，她往后退了几步，一个劲地摇头。
依旧死鸭子嘴硬：「我哪知道那破东西那么贵？我又不是故意的！」
我饶有兴趣地看向惊慌失措的李凤兰。
「李阿姨，是不是故意的，咱们查查小区监控不就知道了？
「小区的监控前两天刚安装了新的，肯定能把你的每一个细节动作都拍得清清楚楚。」
李凤兰彻底破防了。
她瘫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无神，像是丢了魂般。
「哎哟哟，我家没那么多钱，我的钱是要留给我儿子娶媳妇的！」
李凤兰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，开始进行道德绑架。
丝毫没注意到，她宝贝儿子越加阴郁的眼神。
我本想直接选择报警，让警察再教教李凤兰该怎么做人。
可李勇却主动揽过了责任：「宋姐姐，这个钱我和我妈肯定会还给你。」
他从包里翻出纸笔，不顾李凤兰阻拦，亲笔写下了欠条。
李凤兰气得一蹦三尺高：「为什么要赔她钱？我们家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！」
可李勇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，逼着李凤兰也在欠条上签了字。
一开始李凤兰死活不愿签，拼命推卸责任。
「不是我的错，我为什么要还钱？」
李勇直接一不作二不休，把刀抵在了脖子上。
他说话时，眼眶都含着泪。
「妈，我不需要你存钱给我娶媳妇，也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守着我，我想要的是自由，二十多年了，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？
「今天你如果不答应，我就死在你面前，到时候我看你又存钱做什么！」
直到看到李勇脖子上渗出的鲜血，李凤兰才彻底慌了。
她狼狈地爬到欠条前，麻溜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哭得撕心裂肺：「阿勇啊，你是妈妈的命，你可不能有事啊！」
任凭李凤兰哭得多伤心，我都感觉不到丝毫母爱。
只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。
9
接下来的一段时间，李勇总会不定时还我一笔钱。
不多，每次大概两三千，都是他的实习工资。
我担心李凤兰又闹出幺蛾子，果断去物业把监控视频拷贝了一份。
果不其然，李勇还没还几次钱，李凤兰又按捺不住了。
不过这一次，她对我的态度来了个 180 度大转弯。
某天我出门上班时，李凤兰突然蹦了出来。
她死命拽住我的胳膊，生怕我跑了。
「佳宁啊，你能买得起那么贵的相机，家里一定很有钱吧？」
李凤兰的眼珠子滴溜，算盘珠子打得啪啦响。
我皮笑肉不笑：「李阿姨这是什么意思？也想来给我爸妈当女儿？」
前两天小区的阿姨提醒过我，李凤兰最近一直在小区打听我的家境。
果然，李凤兰没憋什么好屁！
我瞬间装起来了，开始凡尔赛：「我家倒是也没多少钱，我爸妈也就给我买了这套房，买了一辆几十万的车。」
我语气停顿了几秒，像是在努力回想。
「哦，对了，还时不时给我买包包，不贵，一个包也就十多二十万。」
我把手中的包拿举高了些，方便李凤兰注意到。
李凤兰瞬间眼睛放光，亲昵地将我扯进怀里。
「佳宁啊，我看你和阿勇年纪也差不多，要不你俩接触接触？
「你长得这么漂亮，阿勇长得又帅，多般配啊。」
好好好，这是想让她儿子以身抵债啊！
见我没说话，李凤兰拍了拍我的手背。
语重心长道：「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，互相也都知根知底，总比去外面找别人强吧？」
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，和她保持安全距离。
「不用了，我虽然是老牛，但不太喜欢吃嫩草！
「况且我算什么东西啊，怎么配得上貌比吴彦祖的人。」
李凤兰回想起了当初骂我的话，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。
只一秒，她又厚着脸皮凑了上来。
「女大三抱金砖，我找大师算过了，我儿子就适合找大三岁的媳妇！」
呵呵，真的找大师算了吗？
那大师有没有算出来，她儿子会找个男媳妇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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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时间，李勇陆陆续续还了我不少钱。
在他变卖了家里的金首饰后，李凤兰终于坐不住了。
四万块在手里还没捂热，我家的门就被砸得哐哐响。
不用猜都知道，李凤兰又要发疯了。
「宋佳宁，快把门打开，我有话要问你！」
眼瞅着门上方的墙皮都快被震掉了。
我打开门，就看到李凤兰那张格外阴沉的脸，整得像是我欠她钱似的。
她把手在我面前一摊：「阿勇今天给你的那四万块钱呢？
「你都要跟我儿子谈恋爱了，怎么好意思还让我儿子还钱？」
我支起腿横在门框上，把李凤兰拦在门外。
「李阿姨，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儿子谈恋爱了？」
李凤兰叉着腰，说话中气十足。
「那天我提这件事的时候，你不是也没反对吗？
「没有明确拒绝，那就是默认！」
呵呵，我那天说的话还不算直白？
我都快被气笑了，抬手就想关门：「那我现在明确拒绝你。」
李凤兰眼疾手快，「啪」地一下按在了门板上。
「关什么门？我儿子哪里不好了？
「长得又帅，现在还在大公司实习，以后那可是前途无量！」
李勇的确学历高，实习公司也很不错。
但唯一的缺点是，他不喜欢女的。
我深吸了好几口气，才慢慢缓过劲来。
李凤兰既然这么想当婆婆，我自然是要满足她的。
一颗邪恶的小种子，在我心底萌了芽。
我睨了她一眼：「李阿姨，明天我组个饭局，让你正式见见准儿媳，怎么样？」
李凤兰见我终于松了口，笑得牙齿都快包不住了。
她拽着我的手，一个劲地点头。
「好好好，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！」
李凤兰扭着大胯回了家，一路都在哼着小调。
仿佛从明天开始，她家欠我的债就能一笔勾销了。
她和她儿子也不必再租房，可以直接搬来我这里了。
这些盘算，都是李凤兰和我聊天中透露的。
从始至终，她都是和我打明牌，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贪念。
良久，弟弟探出了脑袋，疑惑发问。
「姐，李勇的对象是谁啊？」
我回头看了眼八块腹肌、阳光帅气的弟弟。
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：「你啊，傻子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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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勇喜欢我弟这事，我也是前几天发现的。
明明就能手机转账还钱，他非要不厌其烦地跑来我家里。
一开始我还有些恐慌，担心他是对我有意思。
毕竟我这人，认钱不认人的。
可前两天，我嗅到了一丝不对劲。
李勇的眼神，好像一直落在我弟身上！
隔天，我拽着云里雾里的傻弟弟去了饭局。
李凤兰和李勇早就在包厢里等着了，急得摩拳擦掌。
见就只来了我们姐弟，李凤兰显然有点不太乐意。
「你爸妈怎么没来啊？我还说如果确定的话，今天就把婚事定下来嘞。
「顺便还能谈谈彩礼和嫁妆具体给多少。」
谈彩礼是假，打听我家多少嫁妆才是真吧？
我无视了她的话，将视线移到了李勇身上。
「小勇，我只有一个条件，你家要先把债还清，剩下的事，我都不反对。」
李勇全程低头红着脸，不敢直视我和我弟。
声音细弱蚊蝇：「我知道。」
最近这段时间，李勇还钱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。
听说他在实习之余，还找了两份兼职，又把家里值钱的物件变卖了。
到目前为止，已经还了七八万了。
我心里很清楚，李勇比任何人都希望早日结清这笔债务。
李凤兰脸都快拉到二里地了，忍不住阴阳怪气。
「以后都是一家人，怎么还要斤斤计较，有钱人真是小气！」
我没有接李凤兰的话茬，反而将弟弟推到了李勇旁边的位置。
这下好了，李勇的脸更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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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是我弟一个大直男，全程被我蒙在鼓里。
还傻乎乎地攀着李勇的肩膀称兄道弟。
李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：「宋姐姐，剩下的十万，我今年一定还清！」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李凤兰就急得跳脚了。
她冲了过去，用力扯住李勇的衣袖：「傻儿子，你说什么胡话？
「用不了多久宋佳宁就是你媳妇了，还还什么钱？让她把嫁妆给你才是正经事！」
李凤兰刻意压低了声音，但还是被我听了个正着。
我没有当场发作，一边吃菜一边看戏。
李勇挣开李凤兰的手，彻底摊牌了。
「妈，我不喜欢宋姐姐。」
李凤兰愣了几秒，手僵在半空中都忘了收回去。
过了十几秒，她才又拉起李勇的手劝慰：「不喜欢也没关系，她家有钱就行。」
李勇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去。
像是终于忍无可忍般，奋力撇开了李凤兰的手。
「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乎钱，我根本不在乎！」
李勇的视线在我和我弟身上来回转了几圈。
最后心一横，闭着眼吼了句：「其实我喜欢的是宋佳明！」
听到这话，我瞬间心头一喜，今天这场好戏，稳了！
没错，宋佳明正是我的傻弟弟。
包厢里的空气大概凝滞了两分钟。
我弟一口饮料直接喷了出来，止不住地咳嗽。
李凤兰仿佛受到重击，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。
她瘫坐在地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使劲用拳头捶着地面。
「我的儿，你怎么能喜欢他啊？
「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二十多年，为的是让你说这些话气死我吗？」
李凤兰哭诉时，语气止不住地颤抖。
看来，她的世界观彻底坍塌了。
李勇的眼眶也有些泛红，他没有去扶李凤兰，反而双膝跪了下去。
「妈，你养了我，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。但我是有思想的人，不是你身上的一个挂件，也不是非要依赖你才能生活。
「我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，性取向是天生的，我改变不了，也不想改变。」
说罢，李勇抬头看了眼早已石化的我弟。
「其实，就算不是宋佳明，我也会喜欢上别的男生。
「我大一就谈过男朋友，只是担心你暂时接受不了，没敢告诉你。」
李勇的一通话，震惊到的不只是李凤兰。
连我也震惊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，如此勇敢的李勇。
13
人一旦有了反抗精神，便不会再忍气吞声。
在李凤兰没意识到的时候，她儿子已经在一步步脱离她的掌控。
反抗她，不过是早晚的事。
李勇从地上爬了起来，刚想去扶李凤兰。
李凤兰就像是着了魔般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包厢。
「别碰我，我没你这样的儿子！」
无奈，李勇只能跟着跑了出去。
包厢里归于平静，我用胳膊肘撞了撞石化的弟弟。
弟弟猛地回过神来，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。
「姐，你演戏也不提前和我通个气，我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！」
毕竟，他这段时间已经把李勇真心当兄弟看待了。
为了避难，弟弟麻溜地从我家搬了出去。
李勇再次来敲门时，只看到我一个人。
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，然后又勉强笑了笑：「没事，我能理解的。」
我将钱攥在手心，正在纠结该如何开口。
毕竟拿他性取向这件事来算计李凤兰，的确是我的不对。
谁料我还没酝酿好台词，李凤兰就提着一个布袋子冲了过来。
她一把将李勇拉到身后，朝我大声叫嚷：「你家的人都离我儿子远一点！」
我靠在门框上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。
「李阿姨，是李勇主动来敲我家门的。」
李凤兰气得直跺脚，骂骂咧咧地从布袋子掏出了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。
她偏头看了眼李勇：「还欠多少？」
李勇也没扭捏，直接开口：「八万六千。」
李凤兰的脸色白了白，死死咬紧了后槽牙。
如果不是她儿子在场，她恨不得直接冲上来将我咬碎撕烂。
她心一横：「八万六就八万六，我家又不是差这点钱！」
我笑了笑：「李阿姨，你不是说你家没钱了吗？」
前些日子在我跟前哭穷的是她，如今在我面前装大款的也是她。
还真是稀奇了。
14
李凤兰吐了口唾沫在手心，颇为得意地拆开报纸。
里面包着的，是一沓沓厚厚的钞票。
很旧，还泛着纸币特有的气味，让人上头。
「宋佳宁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，我家缺钱吗？」
李凤兰拿起几沓钱，炫耀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。
「拿到这些钱后，赶紧让你弟从我儿子眼前消失！
「一天天穿着背心在篮球场，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谁！」
这番言论用在男人身上，如今倒还真是有些应景。
而此刻的李凤兰，仿佛化身棒打鸳鸯的贵妇。
只是很可惜，她拿不出五百万。
我乖巧地点了点头：「李阿姨说的是，等你家的债还清了，我一定让我弟从小区消失。」
李凤兰半信半疑地看着我：「你今天这么好说话？」
见李凤兰不信，我扯着嗓子就朝空荡荡的卧室喊了句。
「佳明，快出来，亲自在李阿姨面前发个誓！」
李凤兰忙打断我的话，像避瘟神一样。
「别叫了别叫了，从今天起，他和我家阿勇不许再见面。」
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。
无论同性还是异性，只要出现在李勇身边的，李凤兰都想铲除。
这种令人窒息的母爱，压得人喘不上气来。
我识趣地闭了嘴，开始认真数着手里的钞票。
不多不少，正好八万六。
李凤兰拉着面色铁青的李勇，嘟嘟囔囔地离开了。
我看着这对母子远去的背影，总觉得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自从结清债务后，李勇再也没有理由来我家了。
他每天都早出晚归，忙着实习、兼职和毕业论文。
即便如今没有债务压身，他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，不想回家面对李凤兰。
我弟也怕尴尬，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来小区找过我。
对于这个结果，最满意的就是李凤兰。
现在她也不再提要我给她当儿媳妇的事了。
每次在小区远远见了我，就像耗子躲猫一般，吓得要命。
15
没过多久，听说李凤兰在小区和别人打了一架。
起因是周末李勇要去篮球场打球。
李凤兰知道后彻底疯了，把所有人都拦在了篮球场外。
无论男女，都不允许接近她儿子。
小区里怨声载道，纷纷对她进行了强烈谴责。
最后还是一个想进篮球场跳广场舞的大妈忍无可忍，抄起击鼓的鼓棒就砸在了李凤兰的头上。
「李凤兰，篮球场又不是私人的，真是不要脸！」
两个年近五十的大妈，在篮球场门口扭作一团。
我听到消息下楼时，正好看到本场战役的高潮。
李凤兰被大妈按在地上，脸都抓破了好几条血痕。
她一边哭，一边朝她儿子求救。
「阿勇啊，快来帮帮妈，我要被这泼妇打死了。」
顺着李凤兰的求救声，我的视线移到了李勇身上。
一段时间不见，李勇变得成熟了不少。
但他的眼神里，也少了许多年轻人应该有的光芒，死气沉沉的。
他呆愣地看着这一切，脸上没有丝毫情绪。
只淡淡说了句：「提醒过你无数遍不要这样做，现在被打了，知道错了吗？
「有你这样的妈，我真是觉得羞耻！」
说完，李勇抱着篮球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人群中。
那天，李凤兰被打得很惨，牙都掉了几颗。
她立刻报了警，可警察还没赶到，打人的大妈就心脏病发作，晕死了过去。
篮球场顿时乱作了一团。
最后，警察教育了两人一番就不了了之了。
16
没过两天，我出门上班时在小区门口遇到了李勇。
他拉着两个行李箱，像是要出远门。
见到我，他尴尬地笑了笑。
「我要搬出去一个人住了，我查出中度抑郁症，再和我妈住下去，恐怕只会更严重。」
我轻轻点了点头, 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良久, 李勇又纠结开口。
「之前给宋佳明造成了困扰，还请你替我跟他道个歉。」
我笑着摇头，回头看了眼小区。
「喜欢佳明不是你的错。
「今后你也不用在意别人的评价, 认真做自己就好。」
李勇搬走后，李凤兰彻底破防了。
她发疯般来砸我的门：「阿勇是不是搬去和你弟弟同居了？」
我白了她一眼, 作势就要关门。
「神经病，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, 问我做什么！」
李凤兰也是被逼到了绝境, 哭着跪在了我面前。
「求你了，告诉我阿勇在哪儿好不好？」
我这才知道, 李勇不仅是搬出去了，还没告诉李凤兰地址。
看来, 他是铁了心要和他妈切断联系了。
我无奈地耸了耸肩：「我也不知道, 我弟也不知道，有事你就去找警察。」
说完, 我哐地一下关上了门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 李凤兰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，扶着墙离开了。
背影落寞又可怜。
17
李勇并没有和李凤兰断绝关系。
他偶尔也会回来看看他妈，每个月也会给他妈打生活费。
只是, 一向强势的李凤兰, 再也插手不了儿子的生活了。
她一开始还闹, 寻死觅活逼李勇告诉她住址，还逼着李勇去相亲。
可她每闹一次，李勇就几个月不回家。
后来, 李凤兰彻底妥协了。
也不再闹了，每天就呆坐在篮球场门口, 等儿子回家。
她可能也终于意识到, 如今的李勇已不再是她能随意控制、打压的小孩了。
没了儿子，李凤兰的精神很快就萎靡了下来。
有次, 我在小区和她撞了个正着。
李凤兰那双浑浊的眼睛淡淡瞥了我一眼。
有气无力地说了句：「没长眼吗？」
看着李凤兰如今精神状态，我都懒得再和她计较。
我转身欲走, 却被她突然拽住了胳膊。
「我儿子谈恋爱了, 对象是不是你弟？」
我甩开她的手，挪开了几步：「不是，我弟有女朋友了, 马上就要领证结婚了。」
李凤兰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。
可只过了几秒，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。
「那阿勇的对象会是谁呢？」
我抿了抿唇, 将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李凤兰从始至终都不知道, 她儿子得了抑郁症。
而这一切, 都拜她所赐。
我莞尔一笑：「无论李勇喜欢的是谁, 只要能给他陪伴和爱, 不就够了吗？
「李凤兰，人都是需要互相救赎，你儿子和他在一起很开心, 你难道不满意吗？」
听到我的话，李凤兰冷嗤一声。
「爱个屁，救赎个屁！
「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，动不动就要死要活。」
我瞬间没有了再和她聊下去的欲望。
这一刻, 我突然有些懂了李勇这些年来的痛苦。
好在，李勇自由了。
而李凤兰，只会在孤独和自负中了此残生。
来源：有糖短篇故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