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亡是必然的”,而大S度过了痛快的一生

好看影视 港台明星 2025-02-03 18:27 1

摘要:今天上午,手机上突然蹦出来大S去世的消息,我一时间非常难以相信,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那年夏天在台北的场面,躺在床上默默地哭了一会。点开她的朋友圈,发现她的微信签名是:死亡是必然的。又看到一段她以前在节目里说,“不管碰到任何困难我都可以走下去,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大

今天上午,手机上突然蹦出来大S去世的消息,我一时间非常难以相信,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那年夏天在台北的场面,躺在床上默默地哭了一会。点开她的朋友圈,发现她的微信签名是:死亡是必然的。又看到一段她以前在节目里说,“不管碰到任何困难我都可以走下去,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大不了就死,我就是觉得死后的世界是非常美的。”

作者 | 荆欣雨

出品 | 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

2018年7月,婚后许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大S上了一档综艺,名叫《幸福三重奏》。观众们热切地讨论着她在节目里的表现。同一时间,我接到编辑派来的任务:约大S上《人物》的封面。没有任何人脉的我,在看了一些综艺和资料后,很笨地往她微博上留下的经纪邮箱写信。邮件里,我说,希望能好好写写她身上不被大众看见的那一面。对方回复,档期太满,要再考虑考虑。再过一些日子,在微博上看到她第三胎流产的消息——现在想想,那时的我根本不懂失去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,只是本能地感到难过,于是又写信表达了我的情感。来回通信了几个月,对方说,欢迎你们来台北。

台北的夏天又湿又热,走在路上感到所有的衣服都粘在了身上。正式拍摄之前,我们见了S妈和范晓萱。S妈看上去已经在幸福地安享晚年了,她告诉我,大S这几年最大的烦恼就是“胖了”,这件事让她非常焦虑。我想,这或许是一个之后可以展开聊的点。范晓萱小小的一只,说话时会温柔地看着你,她说,大S现在最重要的课题是爱自己。

拍摄当天,因为前面的环节耽误了,聊天的时间眼看着被压缩得越来越少,看着满满的提纲,我发愁得不行。大S的经纪人一把搂住我,说别担心,你就抓着她聊嘛。很快,我坐在了大S对面,她那天穿着一身黑西装,整个人比想象中娇小很多,她用一种绝不是严肃、但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我,仿佛在说,来吧,你问我,我会把一切真实展现给你——要等到后来见过了很多说话兜圈子的明星,才懂得那份真实的可贵。

聊天开始,我们不可避免地聊到她不算顺遂的前半生:醉酒后家暴的父亲,不敢反抗的母亲和小妹,紧张的、会穿制服睡觉的大姐,于是照顾全家的责任落到她这个二姐身上。为了养家,她早早进入娱乐圈。又为了满足观众,对得起赚的钱,她严苛地要求自己,体重常年保持在42Kg,没日没夜地、像机器一样工作。

这些话题显然并不令人愉快,但她总能用一种调侃的、略微置身事外的语气,把所有故事讲得生动而不悲惨,有时还不乏一丝幽默。比如在讲父亲家暴她挺身而出时,她没有讲自己有多勇敢,也没有讲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想保护全家有多艰难,反而吐槽小S怂得不敢出来,当时也在现场的小S出来反驳,又被姐姐翻了个白眼。姐妹俩一唱一和,为现场的我们上演了一场小型的《康熙来了》。我们看得开心,而一个家庭的悲剧场面就这么被消解掉了。我想,这种讲述方式一方面是出于她的职业性,她在电视观众的注视下长大,已经习惯、也熟练了把最值得讲述的东西提炼出来,抛给大家。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她的人生态度,为了她爱的一切,她倾其所有,就算受伤,也绝不认为那是一种惨痛。

这种态度当然也体现在婚姻和孩子上,我们继续聊她是怎么义无反顾地走进第一段婚姻,而生完孩子后,体重秤和这位女明星开了个玩笑。她胖了快三十斤,试了各种办法,怎么减也减不下去。那年女明星谈体重还是个新鲜事。这显然是我想要的内容。但当我正为聊天的顺利进行感到如释重负时,她的手机响了,是女儿发来的两条语音。她立刻从椅子弹射起来,表示她要回家了,我内心大呼不妙,但紧接着她亲切地说,你可以坐我的车,我们继续聊。

车子驶到马路上,已是黄昏。她背对着窗户,面对着我,当光影把她的轮廓变暗时,盯着她的我猛然发现,是杉菜坐在我对面!车窗外是台北晚高峰的汽车喇叭声,机车驶过的轰鸣声,一时间我感觉自己有点恍惚,觉得这场景很奇特,不知道该说点啥。杉菜结婚了之后,也要面对这些吗?快到她家楼下时,我小心翼翼地问,范晓萱说你现在最重要的课题是爱自己,你觉得呢?她愣住了,好像也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,然后她什么也没说,下车回家了。她的孩子在家等着她。

快七年过去了,我又和很多明星聊过天,他们的团队通常认为,只要聊上一两个小时,写一篇稿子完全不成问题。疲惫的明星们坐在沙发里,给出一些套路的、弯弯绕绕的回答。但在当年,我知道我获得的还远远不够。当晚,我联系了大S的经纪人,表示还想要继续聊,她给了我大S的微信,说她第二天要去瑞士度假,我可以在她去机场时联系她。

第二天,我们又通话了一次。之后,尽管人已不在台北,大S还是展现出了超强的控制力。或者说,庇护力?曾经在小S、范晓萱、Makiyo等一众姐妹淘里,她扮演着令人安心的大姐角色。走在路上,如果谁家里传出疑似家暴的声音,她会毫不犹豫地敲门阻止。读书时有流氓来班里挑衅年纪大的国文老师,也是她站出来训斥对方。

她对我说,“我觉得整个世界我都无法理解。比如说有一只狗走过去,一瘸一拐的,都瘦成皮包骨,大家都想视而不见,只有我会去把它抓起来,然后送去兽医院,喂它吃东西。或者是有人在打架,大家都围在那边看,只有我会跑过去劝架或者报警。” 这也就不难理解, 她向我要来了我之前拟好的周边访谈对象,告诉我哪些人可能不太能聊的出来她的故事,哪些人值得聊一聊,她甚至还帮我介绍了一位并不在名单上的艺人,并亲自打电话和对方打好招呼,促成了最后的访谈。在人生地不熟的台北,这种照顾是一种莫大的慰藉。

回北京后,我开始写稿子,但发现很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答。我只好硬着头皮又点开大S的对话框,现在想想,那时太缺乏经验,问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,始终抓不到重点,但她给了我超乎想象的耐心。我先是祝她在瑞士玩得开心,然后提出,能否占用她度假的时间,再打一个电话。我想,她肯定不会理我了。况且越过经纪人联系艺人,很多掌控欲很强的经纪人会认为这是一种越界。

没想到,很快,她回复了一条语音。说她正在换酒店的路上,一旦安顿好,她会与我联络。我们又通了一个小时电话,这次,在孩子吵闹的背景音中,她把自己完全剥开展示给了我。她说,在台北那天我们的拍摄之前,她紧张得几天都没有睡好觉,因为她担心自己太胖了。有时她预约了瑜伽老师来家里上课,会临时爽约,因为反正做了一次瑜伽也无法瘦下来。她想瘦,因为曾经为身边人做的那一切,是付出,也是掌控力的证明。

而如今,过高的体重意味着失控。同时她还清楚地认识到,这种失控对女性来说更为残酷,在生育之前,她刚刚完成从综艺主持人到演员的转型,她发现自己更热爱表演。但蹉跎几年下来,市场上不再有适合她的剧本。在综艺上,她惧怕镜头,失去安全感,因此有时被人认为难搞、神经兮兮。她想,如果她真的拼死命下去减肥,她还是可以瘦的,但那样还怎么照顾两个孩子?在瑞士,小孩子吃不惯国外的食物,这使得她每天身上最常出现的三种情绪是惶恐、焦虑和罪恶感。她没法再成为一个演员了,甚至洗过澡后都不敢照镜子。她太累了。

那一年的我24岁,完全没有办法消化掉这些信息,只是带着一种直觉记录下了她所说的一切。电话的最后,我问她,这些是可以写下来的吧?她说当然,她丝毫不介意被别人知道她的真实人生。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此妥协了,她还是会战斗下去,她不会对人生投降。

我也不记得为什么,我们当时还谈到了死亡,我写, “她并不惧怕衰老,视死如归,她曾希望不要活太长时间,「我来这个世界上就是快转人生,我这辈子就是要过别人的八辈子,然后过完之后我下辈子就不用再来了。」但她惧怕那些还存在的时光——自己与两个孩子之间的年龄差,担心自己的健康,怕孩子们长大的时候,说些她听不懂的话,而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。毕竟,自己小的时候,想象未来汽车是在天上飞的,而不是互联网和无线WIFI。”

全文一万多字,大S和她的团队都没有事先看过稿子——这在今天也是一件不可能之事了。要到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,她的坦诚和勇敢不止影响了我的职业生涯,也影响了我的人生。那之后,我回到自己的生活里,在热搜上偶尔看见她又上了综艺,又胖了,又瘦了,还是很难搞,还是经常语出惊人,再然后就是她离婚了,鸡飞狗跳,一切并不算体面。很快,她再婚了。

当时我对一条新闻印象很深刻,是讲她在一家高档餐厅里吃白松露,吃了一盘又一盘,吃了几万台币也没叫停。我喜欢这个故事,在她紧绷的人生中,这种听起来有点欢快的失控非常令人愉悦。她的新婚终于没有了那种落于俗套的、闹剧满满的、铺张的婚礼,而是安静地与三两好友、家人一起,穿着轻盈的小裙子,满脸笑意地看着镜头。她的婚戒是一个纹身。我想,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开始了爱自己的课题,并且学得还不错?

我给她发去微信,祝福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,也祝她的孩子可以快乐、健康地长大。她回复,也祝福你过着自己满意的人生。

再后来,依旧是微博热搜上偶尔出现的家庭闹剧,还有她和新婚丈夫过得不错,每次放出的聚会照都笑容满面。我想着,等台湾自由行开放了,我要再去一次台北,和她聊聊天。我肯定能做得比上一次更好。

今天上午,手机上突然蹦出来大S去世的消息,我一时间非常难以相信,脑子里不停地浮现那年夏天在台北的场面,躺在床上默默地哭了一会。点开她的朋友圈,发现她的微信签名是:死亡是必然的。又看到一段她以前在节目里说,“不管碰到任何困难我都可以走下去,反正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大不了就死,我就是觉得死后的世界是非常美的。”原来,她已经在那么多场合直面过自己的死亡。

很多人为她最后几年的遭遇抱不平,但我想到她谈论父亲的方式,她总说,她早就原谅了过世的父亲,再提到时,她只会笑意盈盈地讲,父亲也会对母亲好,会给她剥虾。她爱过,付出过,哪怕受伤也从不自怨自艾。有多少人在过重的责任中陷入了无休止的抱怨,又有多少人在所谓的恣意人生中丢掉了责任。我猜想,在人生的最后时刻,她并不恐惧,也不怨恨,她真的过了痛快潇洒的一生。(荆欣雨 谷雨实验室-腾讯新闻)

来源:故事点亮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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