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午后斜阳将轮椅的阴影拉得老长,护士换药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伍智恒脖颈处的印记——那道2003年留下的手术疤痕,像枚褪色的月牙坠在苍白的皮肤上。这个昔日被港媒誉为“真人版芭比“的女子,此刻正用嶙峋的手指滑动手机相册,屏幕里定格着十八岁的盛夏:少女身着象牙白斜纹软呢
午后斜阳将轮椅的阴影拉得老长,护士换药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伍智恒脖颈处的印记——那道2003年留下的手术疤痕,像枚褪色的月牙坠在苍白的皮肤上。这个昔日被港媒誉为“真人版芭比“的女子,此刻正用嶙峋的手指滑动手机相册,屏幕里定格着十八岁的盛夏:少女身着象牙白斜纹软呢裙,在半岛酒店的大理石台阶上笑靥如花。消毒水混合着柠檬香气的记忆突然苏醒,恍惚间她又听见父亲诊疗室的门铃在响。
九十年代的跑马地诊所里,六岁的小姑娘总爱把听诊器贴在布偶熊胸口。当父亲在病历本画下第十三个小太阳时,暴雨中的诊室正上演着温暖一幕:年轻医生握着癌症患者的手,指着窗外说“我女儿也最爱数星星“。这个画面在伍智恒心里埋下光的种子,直到十六岁那年被星探在铜锣湾街头拦下。试镜当天,母亲特意为她别上祖传的南洋珠胸针,镜头捕捉到校服少女转身时滑落的英文诗集,这个意外成就了她首个护肤广告的经典镜头。
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千禧年情人节,二十岁的她攥着飞往纽约的机票,在机场被蓝玫瑰上的露水沾湿衣襟。当豪华公寓的防盗门重重合上,那个承诺要为她摘星星的男人突然露出獠牙。幽闭阁楼里,钉死的百叶窗将月光切成碎片,皮带金属扣在腰间烙下永久的印记。三昼夜后,浴室镜中映出染血的丝袜,虎口处深深的齿痕成为“爱的证明“。
2002年早春的书房里,牛津录取通知书在指间折成纸船。段永淳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蝴蝶骨上,“再瘦些穿礼服才好看“的低语,混着抽屉里减肥药瓶的碰撞声。厨房飘来中药苦涩的香气,蒸汽氤氲的玻璃窗上,少女将人生梦想投入碎纸机的残影正在扭曲。手术台上无影灯亮起的刹那,她忽然想起十二岁生日蜡烛前的愿望,而此刻胃壁在显微镜下薄如蝉翼。
2008年家事法庭的木质长椅上,戴着口罩的伍智恒听着对方律师“注意仪表“的提醒,忽然盯着自己晃动的输液管笑出声。昔日豪掷千金包场半岛酒店的男人,此刻正声泪俱下地展示房产证明:“法官明鉴,我现在只剩三个停车位了。“终审宣判后,母亲搀扶她跨出法院门槛的瞬间,口袋里那张150美元的赡养费支票,突然烫得惊人——十六岁那支广告的报酬,足够买下三百三十三张这样的纸片。
康复之路比手术刀更锋利。2020年元朗老宅的厨房里,父亲煎蛋的滋滋声穿越二十年光阴,油星依旧会溅在手背相同的位置。当切得细碎的西蓝花粥第三次被打翻,母亲背过身擦拭的不只是灶台。直到某个三月的清晨,枯瘦的手指终于独立套上棉袜;去年生日那台老式打字机,键盘上“永远的小太阳“铭文映着窗棂,每日两百字的创作成为新的复健疗程。
最近港岛某私立医院的护士发现,伍女士的手机壁纸换成了春日新照:蓝雪花丛中的侧影虽消瘦,眼底却重燃着广告片场的光彩。她正在撰写的回忆录扉页写着《听诊器里的银河》,病床头的旧病历本空白处,不知何时多出一行娟秀小楷:“所有咽下的苦难,终将化作掌中星光。“当夜风吹动泛黄的纸页,诊疗室那个画太阳的医生不会想到,他种在女儿生命里的光,正在穿透最厚重的阴霾。
来源:非凡书签e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