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南丫岛的风卷着咸腥扑进铁皮屋的缝隙,十岁的周润发蹲在码头数着渔网上的牡蛎。父亲周容允的肺病咳喘声像破旧风箱,母亲陈丽芳在煤油灯下缝补第五件工装——那是他明日要穿的酒楼侍应制服。海面浮动的月光碎成银币,少年把浸透汗水的零钞塞进铁罐时,总幻想那是《上海滩》里许文强
一、南丫岛的咸水歌(1955-1973)
南丫岛的风卷着咸腥扑进铁皮屋的缝隙,十岁的周润发蹲在码头数着渔网上的牡蛎。父亲周容允的肺病咳喘声像破旧风箱,母亲陈丽芳在煤油灯下缝补第五件工装——那是他明日要穿的酒楼侍应制服。海面浮动的月光碎成银币,少年把浸透汗水的零钞塞进铁罐时,总幻想那是《上海滩》里许文强手中的雪茄盒,装着整个香港的纸醉金迷。
1973年的台风夜,TVB训练班的报名表被雨水洇湿了边角。周润发赤脚跑过泥泞的菜市场,怀里揣着向邻居阿婆借的二十元报名费。考场里,他对着镜子念独白,汗珠顺着喉结滑进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,恍惚间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节奏,像未来某天奥斯卡红毯上的快门声。
二、胶片浸泡的青春(1974-1986)
清水湾片场的探照灯烤焦了凌晨三点的露水,周润发躺在《网中人》的塑料布景里啃菠萝包。面包屑落在程程的婚纱裙摆上,这个跑龙套的年轻人突然即兴加了一句台词:“人生如戏,全凭运气。”导演王天林扔来的剧本擦过他耳际,却在十年后《英雄本色》的庆功宴上,变成了一句带着威士忌酒气的“后生可畏”。
1986年的维多利亚港飘着细雨,周润发把金像奖杯塞进超市塑料袋。尖沙咀的霓虹映在奖杯上,折射出小马哥墨镜里的血色残阳。他想起拍摄枪战戏时炸裂的玻璃渣嵌进掌心,想起陈玉莲分手那夜自己吞下的洗洁精泡沫,想起母亲至今仍在街市摆摊卖手编藤篮。的士驶过海底隧道,他突然摇下车窗,把奖杯举向咸湿的海风,仿佛当年南丫岛少年向渔船抛缆绳的姿态。
三、枪火与玫瑰(1987-1999)
新加坡植物园的蓝花楹落满长椅,周润发在婚书上签下“陈荟莲”三字时,钢笔尖突然漏墨。1991年的阳光透过婚纱头纱,在纸面晕开一朵靛蓝色的花——多像《纵横四海》里红豆中弹时,他西装口袋绽开的血包。婚礼蛋糕上的奶油玫瑰逐渐融化,宾客们不会知道,新郎昨夜还在九龙城寨的筒子楼里,教街坊阿伯如何躲避黑帮收保护费。
纽约时代广场的初雪落在《安娜与国王》的泰式华服上,周润发接过好莱坞星光大道的纪念徽章。金属在掌心烙下凉意,让他想起二十年前TVB化妆间里生锈的粉底盒。当记者问及闯荡美国的艰辛,他笑着展示手背的烫伤疤痕——不是拍戏留下的,是上月在唐人街帮新移民修电饭煲时溅的油星。
四、烟火归途(2000-至今)
元朗菜市场的鱼贩阿姐接过周润发递来的零钱,塑料袋里装着两棵芥蓝和半斤叉烧。2018年的晨雾中,这位身家十亿的影帝踩着人字拖,与街坊讨论台风季的菜价涨幅。当他蹲在巷口喂流浪猫时,颈间晃动的银链坠着三样东西:母亲留下的顶针、结婚时的碎钻,以及《卧虎藏龙》里李慕白那把断剑的微型模型。
大屿山慈山寺的晨钟惊起白鹭,周润发跪在青石阶上擦拭佛台。供桌上的智能手机突然震动,传来《无双》入围金马奖的消息。檀香缭绕中,他想起三十年前拍摄《监狱风云》时,自己设计的那个仰天大笑的镜头——当时监仓铁窗外的晚霞,与此刻穿透殿宇的晨曦,原是同一轮太阳的光辉。
后记:
在香港星光大道的游客常遇见穿汗衫买肠粉的周润发,他裤袋里永远装着块旧手帕,叠得方正如《上海滩》里许文强的西装口袋巾。从南丫岛的咸水歌到好莱坞的镁光灯,从枪火玫瑰到菜市烟火,这个把金像奖杯当腌菜坛用的男人,始终记得母亲的话:“做人最紧要系知自己个根扎喺边度。”当他在山顶晨跑时,俯瞰维港的万千灯火,恍惚仍是那个数着牡蛎等日出的小渔童,而人生这场戏,他演得比所有角色都真切。
来源:半边天故事会